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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 悲歌：我又一次来到美国领馆前

BPM

头衔: 海归少校

性别: 性别:男

加入时间: 2004/10/09
文章: 135

海归分: 12210

标题: zt - 悲歌：我又一次来到美国领馆前 (900 reads) 时间: 2003-9-17 周三, 00:48

作者：BPM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我又一次来到
秀水东街的美国领馆前。
望着那苦候签证的人群，
止不住的思绪，
恰如一串珠子断了丝线—————

遥远的好像一个世纪以前的那天，
记得京城的天空也是这般闷热灰暗。
我那年轻的心中
却是心花怒放，阳光灿烂。
手捧刚刚得到的留美签证，
我几乎无法挤出领馆外
那一层又一层申请人的包围圈。

签证官都问了你甚么问题？
经济担保可有新的条件？
大胡子今天心情如何？
听说他给签证一向重女轻男？

一串串带着汗味的问题像连珠炮弹，
一双双焦急的眼睛令我无法躲闪。
男女老少关切的问题只有一个——
如何才能顺利地前往大洋的彼岸？

好不容易才能脱身，
我浑身上下早已是大汗淋淋。
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
我立刻奔向电报大楼，
为的是向家人报告这期待已久的喜讯。

－－－－－－－－－－－－－

一阵卷起落叶和灰尘的狂风吹过，
我不由习惯性地眯起双眼，
怎么，这一切就好像还是当年？
依然是拥挤不堪的人群，
依然是阴沉沉的大热天。
就连那领馆门外站岗的武警士兵，
也还是那一张毫无表情的冷脸－－－－－

那棵忘不了的大槐树下，
聚集着几个胸佩校徽的男女青年。
端起相机，
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在镜头里重现：
衣衫整整齐齐，
却无法掩饰内心深处的焦虑不安。
手里那个大黄牛皮纸袋里，
关键性的文件
好像永远也准备不全。

街对面还是那闲简陋的文具小店，
照旧填表翻译外带出售最新的面谈指南。
唯一不同的是，
如今使用电脑打印所有的文件，
还能替你把签证成功的机率推算。

店里走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姑娘，
她不多的话语中流露出无限的惆怅。
未婚夫单身在加州读书，
转眼已有三年的时光。
自己申请陪读几次被拒，
今天再不成功，
两人的将来真不知会是怎样？

身后的一位老妇，
频频地掂起脚来为儿子擦汗。
年轻人的金丝眼镜后面，
闪烁着被宠爱惯了的不耐烦。
老妈妈脸上那慈祥的笑容，
引起我翻腾的思绪无限。

啊啊，又是一个羽翼未丰的小鸟，
在那遥远的世界里，
在温室中长大的你是否知道，
有甚么样的棘途在等待着你？

那里有洋房汽车和摩天大厦，
那里也有迷人的海滩和阳光鲜花。
可作为一个自费留学生的你，
只怕同那一切中间相隔着万千尺的落差！

不错，在美国你已经有了经济担保，
舅舅姨妈也都是你很少见面的亲人。
天真的年轻人啊，
如果你还期待母亲这样的呵护，
从今，怕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分。

我真想让你看看我的手臂，
那上面有在中餐？？里打工时
被滚油烫伤的许多疤痕。
我更想让你数一数，
我额头上那一条条刀刻般的深纹。
如同唱片一样，
它们记载着异邦不眠的秋夜深深。

骑车送外卖时一步一滑的雨雪风尘。
还有夏日长途跋涉时头顶的骄阳，
到移民局延长学生签证时心中的恐惧，
月底交不出房租时犹太房东的尖声叫嚷－－－－－－－

为了让年迈的父母心安，
我曾咬紧牙关，
不时地寄回一点点美元。
国内那些羡慕的亲友哪里知道，
每一张绿色的钞票后面，
都曾是老板娘一天的白眼，
还有哈莱姆街头上到处暗藏的凶险。

一天天，一年年，
终于异乡变成了家乡，
故乡变成了梦乡。
也许，你也会和我一样，
有一天成了观光客，
又回到了生我长我的地方。

你可知道，
由于我手中的美国护照，
海关的人员才略有礼貌。
非等到你变成了讲英文的外国人，
机场的售货员才肯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你可知道，
每当我同现在一样，
走出戒备森严的领馆，
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觉
时时刺痛在我的心间。
为什么站在这块生养我的土地上，
我反倒不能够自由自在地大声呼喊？

望望你周围天不亮就来排队的同胞，
我真想仰首问问青天：
出国的潮流何时才能倒转？
何时一纸赴美的签证，
不再这样比九曲的蜀道还难？

何时那高高在上的洋人领事，
才不再如此傲慢？
何时那些出入这里的人们，
头颅都可以高高地昂起，
无论他们手里的护照，
来自巴黎，北京，还是美利坚－－－－－－

作者：BPM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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