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内的辜鸿铭开始研究起中国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并深深为之折服,他开始冷藏自己学习多年的西方文化,而慢慢顽固地坚守起他才刚刚认识的中国传统文化。在那个中国屡屡败给西方列强、西风东渐的年代(甚至连以前称朝进贡过的小国日本现在也通过“西学”振兴,并开始对中国耀武扬威起来。)这位洋博士的反常做法着实令许多人感到奇怪,这个几乎全盘洋化的学者,平时却是一副灰白小辫、瓜皮小帽和油光可鉴的长袍马褂前清遗老的打扮,据说他的这一形象在进入民国后当时成为京城街头和北大校园的一大景观。他反对西方的共和,热衷中国的帝制,视妇女缠足为国粹,把一夫多妻当作天理,似乎保守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被人视为那个时代的怪物。辜鸿铭的确是一个旷世怪杰,他的怪,令人绝倒,令人瞪目。在国内备受奚落的辜老先生,在国外却是个人人敬仰的中国第一学士。他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欧美名气最大、声誉最隆的中国学者,尤其在当时的德国,连一般老百姓都知道他的名字。他第一个将中国的古代经典《论语》、《中庸》用英、德两种语言翻译到西方,他又曾对昔日同求学于欧洲的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大讲孔学,与俄国文学大师列夫托尔斯泰书信往来,在上海宴请德国皇太子,英国近代著名小说家毛姆1920年曾千里迢迢专程到重庆拜访他,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和印度作家泰戈尔都来华与他谋面,在他的客厅里还悬挂有俄国皇储送给他的金表。这个曾与泰戈尔同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中国人,这个被印度圣雄甘地称为“最尊贵的中国人”,在国人越来越推崇西方文化的同时,却是越来越顽固地坚守着自己与众不同的立场,他倒读报纸嘲笑没有内涵的英国人,更为传奇的是,这个中国最大的反西学者1920年更是在美国最负影响力的报纸《纽约时报》星期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没有文化的美国》(The Uncivilized United States)的文章,辜先生把狂傲的美国人骂得一钱不值的同时,也为自己赢得了美国人对英国人王尔德、萧伯纳般的尊敬,因为他们也是靠这套方法赢得美国人对外国人少有的五体投地的。或许是因为辜鸿铭先生始终是在和洋人打交道,当国人对这个服装怪、行为怪、思想学说更怪的糟老头视为博人一笑的文化小丑时,他那些英文写成的著作却在国外广为流传并备受推崇,20世纪初的西方流传着这样一条谚语: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以不看辜鸿铭。文化小丑还是饱学之士?辜鸿铭或许永远也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因为特立独行或许本身就是这个狂士怪杰所喜欢的。抛开他的人为标新立异的成份不谈,他的许多做法是与受到他幼年的学习方法影响分不开的,他幼年在义父布郎的教导启蒙下学习西方经典时先不求甚解全部背诵下来然后再通达其义,这种方法类似与中国传统私塾的教育,效果也屡试不爽。辜鸿铭归国后也是蜕去洋装,先对传统的东西来个全盘接受,用这种方法来尽快和母国文化接轨,在国内经常有人讥笑他的汉诗和书法不好,他要通过某种极端的做法来摆脱那种精神“断乳”带来的危机感。